吳師爺眉頭深蹙，“怎可有這樣荒唐的想法？”

蘇桐一攤手，“那就對啦！為什麽男人就理所應當，而女人就變成了荒唐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，讀書人不都這樣標榜麽！”

“這個……自古乾坤……”

“停！”蘇桐撇嘴，“您不用和我說什麽古來怎麽著？古來還是女媧造人呢！女媧娘娘可是個女的，怎麽還會讓自己的同性受異性的壓迫？”古來還都是母系社會，一個女的占有N個男人呢！N年後，還是男女平等呢！

蘇桐起身說道：“好啦，我也不和您掰扯這些了，這是在您這兒，我就算是瘋魔了說了胡話，您也不會怨我，到了別處，我還真不敢說。總之替我謝謝人家的賞識就好了。要是可能，還勸勸他好好待他妻子。女人不易，我這個女人是不會為難另一個女人的！我走了，您晚安！”

拍拍屁股走了出去。

不想，內室裏轉出一個人來，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好一陣，面色沈沈，看不出喜怒來。

吳師爺頗有些忐忑地低聲喊了一句：“大人！”有心想為蘇桐辯駁幾句，“這個丫頭她的想法實在是……驚駭，您……”

段言一擺手制止了吳師爺的話，輕聲一嘆，“是我想的偏執了，她……應該值得更好的對待。她的話沒錯！……此事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好了！”雖然這樣說著，臉上的失落卻是遮掩不去的。

如果能有一句話形容他現在的心情，那就是“我生君未生，君生我已老。”錯過終究是錯過了。

他從來沒這樣心悅過一個人。他的夫人是媒妁之言，也算是相敬如賓，可總是覺得生活中缺了些什麽。直到遇到她，才發現，自己竟然也會心動，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局促不安。

他願意等她長大，奈何終究是晚了！

段言也是驕傲之人，做不得強迫人家的事情來。再說，他既是真心喜歡蘇桐，又聽到了蘇桐這一番肺腑之言，更多了幾分尊重。悵然地回到書房，看著手邊的那本還回來的《熙朝域志》默默發呆。

蘇桐出了吳師爺的屋子，本想回去睡覺，走到半路還是心裏惶惶的，只好轉了腳步去了班房。進了屋子一看，不由楞住了——景文離竟然沒在！

這個孩子還真的鬧起脾氣來了！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？出了班房便在縣衙裏找了起來。好好找了一圈也沒找見人。心中狐疑，難道是上自己的屋子等著自己和他道歉？急忙又走向後宅。

還不容她回到屋子，便見一個身影轉了出來，擋住了她的去路。

艷紅帶著些幸災樂禍說道：“蘇桐，夫人讓你過去回話。”

“不知夫人找我何事？”我這兒還有事呢！

“這我哪裏知道？讓你去就利落點兒，一個做奴婢的架子倒是挺大。”艷紅冷哼一聲，轉身走了。

蘇桐咬了咬牙，只得隨著艷紅來到了主屋。

天色漸暗，屋內已經長了燈。縱然燈光昏暗，蘇桐還是眼尖地發現夫人的眼睛發腫，眼眶發紅。不明白這位向來好說話的主母這麽晚了找自己何事，施禮問道：“奴婢給夫人請安。不知如何找奴婢何事？”

段夫人一改往日的隨和，眼光淩厲地看過來。

這讓蘇桐更是發蒙。這兩天的飯也沒做鹹了呀！賬目上也對，不應該是這個表情才對。

一旁的艷紅狐假虎威的喝到：“你個死蹄子，還不跪下！”

蘇桐怒目看過去，“為何？我這是犯了什麽錯，總該讓我明白明白吧？”

“你還敢說！你竟然敢勾引大人，這還不是犯錯。”

這帽子扣得有點兒大，蘇桐怎麽能接？擰眉反駁道：“我什麽時候勾引大人了？這些日子即便是我在書房伺候筆墨，也都是有吳師爺和小六子在場的。……夫人，這事情你完全可以問問吳師爺去！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。”

段夫人打量了蘇桐兩遍，沒說話。她這態度無形中助長了艷紅的氣焰。

艷紅撇嘴說道：“小六子在書房伺候得好好的，怎麽就把你個大字兒不識的調到書房去了？還不是那晚你借著送雞湯，勾引了大人。你看你當時那個勁兒，把大人逗得都笑成那樣兒了。我還從沒見過大人如此開懷笑過呢！”

他笑沒笑過和我有什麽關系？蘇桐見了夫人愁眉不減，只得耐心解釋道：“前些日子，大人憐憫我和文小離身世可憐，給我們二人補了戶帖，奴婢身無長物，就想著燉鍋雞湯，表示表示心意。當時小六子出去了，大人便問了我幾個問題。大概是奴婢回答得太過幼稚，這才引了大人大笑。這怎麽能算是勾引呢？”

不得已跪了下去，“夫人一定要明察呀！天地可表，婢子真的沒那個心。夫人賢惠溫婉，是大人的賢內助，大人又怎麽能看上婢子這樣淺陋的？”為了表示清白，蘇桐不惜自汙了。

沒看上你怎麽言辭間都是你的好？沒看上你怎麽字裏行間要納了你？段夫人有苦說不出。看著蘇桐這情形不像是勾引人的，難道是自家大人看上了人家？這豈不是更讓自己難堪？

深深地看了一眼蘇桐，竟然也不再聽蘇桐的解釋，一言不發地起身進了內室。

艷紅得意洋洋第落井下石道，“你就在這兒跪著吧，什麽時候夫人原諒你了什麽時候再起來！哼！讓你狐媚子！”轉身也進了內室。

蘇桐憋屈的要死，今晚上怎麽凈發生這樣好笑的事情？MD，說幾句話就是勾引人了？這是時代的女人也太不自信了吧？多看兩眼不行，多說幾句話不行，還讓不讓人活了？

自己沒簽賣身契，有心想甩袖子走人，想起段言對自己和景文離的好，又不忍心就這般撕破臉。只得耐著性子跪著。

足有一盞茶時間過去了，蘇桐就覺得自己的膝蓋開始發酸發木，不適地伸手揉了揉。

柳婆這時從外面走了進來，無奈地輕聲一嘆，擡腳也進了內室，走到段夫人的身前，出言勸道：“夫人，外面天色晚了，想來大人也要回來了。要是看到外面這個丫頭……大人也沒明白和您提那事，您又何苦往身上攬？再說了，文捕頭也是大人身邊得力的，對這個妹妹也寵慣的很，這麽做實在是失了夫人的身份。即便是您心裏有氣，如今讓這丫頭跪了這半天了，也算是給了她教訓了，不如讓她起來吧？您和大人夫妻和睦，何必因為一個丫頭壞了情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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